罐罐窑是一种古老的烧砖工艺,它烧出来的砖是青砖。砖窑的烧制技术,出现于奴隶社会末期和封建社会初期。从战国的建筑遗址中,已发现条砖、方砖和栏杆砖。真正大量使用砖开始于秦朝。故有“秦砖汉瓦”之说。
古城村的罐罐窑建于1962年。上、下古城村各建了2门,都是一次能装 8 万页砖的窑。下古城村砖窑的创始人是刚从县供销社离职的孔庆泉。那时正值新中国建设时期,县政府落户于小川,建设需要砖,刘家峡水电站工地需要砖,砖的需求量很大。
建窑 罐罐窑要建在粘土丰厚的地方,离水源要近。罐罐窑顾名思义其形状犹如放大了的陶罐,中间大两头小。用土坯砌一上下口直径 3 米,肚子直径8 米,高 8 米的土坯罐罐。窑的底部中心向下挖宽1.5米、深2米的坑,用以建烧煤的炉膛。周围叫月牙台。月牙台处开一耳门,在罐窑的半腰处开一耳门,用以装砖和出砖。前月牙台处开一烟囱口,周围均等个开4个烟囱口,在窑体外用土坯把烟囱引到窑顶。然后在窑的外围从底部用土填实到腰部,腰部再开5个哨眼,也用土坯引到窑顶。哨眼处往上离开窑体约0.3--0.5米再用土坯砌一弧形圆圈到窑顶,形成空心,用炉渣填满,做成“下水田”。外裹一层厚泥,周围再填上约0.5米厚的土,做实。挖一宽2米的斜巷直通窑底,与事先挖好的坑相接。引道长短不限。在坑的三面砌一砖墙到月牙台,前面放置一厚铁板,上面顺放炉齿,炉齿要前高后低,形成一定的斜度,便于透火。用砖挤稳,做好火门。这样窑就建成了。
装窑 窑建好后把干透了的土坯装进去,叫装窑。装窑有两道工序:一是在炉膛周围要做拦火墙,二道是做好“人子形”、“井子形”坯砖的码放。底层墩砖要放三层。往上是人子形一层,井子形一层,交替向上码。靠近炉膛砌成拦火墙,拦火墙要砌成圆锥形,下口大,上口小至窑顶。全部装满后窑顶平放一层土坯,窑口用草泥抹严,上面敷盖10--20公分的细土。再把两个耳门也封堵用草泥抹严防止漏风漏气。
烧窑 烧窑是一项技术活,有经验的窑工是从烟囱和炉膛观察火候的。黑烟冒的少了,从烟囱可以看见亮光,说明窑内火已烧起来了,烟囱底见火了说明开始升温了,火升到半烟囱甚至冒出来了,说明窑内温度已经很高,到达所需的温度了。也可以从炉膛观察火色和砖的颜色的变化来掌握烧窑。炉膛内的火色由红到白到蓝是烧砖火色的变化过程。窑工们就是根据炉膛、砖、烟囱火候的变化来控制添煤量和次数,掌握烧窑的。烧一窑砖大约需35--38吨的窑街煤。点火后大火要烧2--3天,烟囱见红、见火了,要密闭5个哨眼,烟囱上要盖上砖。采取“捂”为的是不让热气外流而迅速提升炉内的温度。烟囱口开的大小视情况而定。8万页的砖大约需要烧半个月时间。如见炉膛内的砖由红变白了,烟囱口冒出火了,就要“炝窑”。炉内加入大块煤,将火门用泥封闭,2--3小时后打开“翻火”一次,再加大块煤,封闭,如此反复3--4次就是“炝窑”,是提升炉内温度的冲刺阶段。接着就是“闭窑”,“闭窑”是将炉坑、炉门、烟囱全部封闭,迫使窑内整体温度散布均匀,让个别没烧透的砖烧透。12个小时后就开始“饮窑”,“饮窑”就是在窑顶的“下水田”(窑体的外围装入煤渣的顶圈)中饮水,使水通过窑体和哨眼续续渗透进入窑内。从窑顶上水,是用担子挑上去的,几百担水从水池连续不断的挑到窑上,也是不轻松的活。三天后,划破下水田。开始从天井口饮水,使水直接浇到砖坯上。窑内的砖通过水蒸气的雾化冷却,使泥土中的铁不能完全氧化而生成低价铁,而低价铁是青色,所以这样烧出来的砖就是青砖。饮水一周,窑巷底出现水珠时停止饮水,就要撤炉膛扒炉条,青砖烧制完成。24小时后开天井口,可以出砖了。脱土坯 土坯是砖的刍形,也叫制坯。在脱土坯前,要平整好场地,规划好什么地方取土和泥,什么地方脱坯,什么地方码坯。先在取土的地方把土翻起翻虚,浇上水,泡透。第二天起早把泡好的泥挑出来,反复捣和三遍,搭成圆锥形状,撇光。然后用平推耙把细土均匀地在场地推一遍,使其平整,坯子不与地面粘连。在泥堆前备一堆细河沙,脚跟前备些细土。双手手指相对成弓形,从泥堆上从上向下划下来,泥球落入脚跟前的细土上,放细土原因是为了不让泥和地面粘连。拿起泥球放入身旁的模子中,一个模子有三个砖模,三个放满后,用小木刮板将泥刮平,每块泥坯先从中间刮起,向前一推向后一拉,把多余的泥去掉,三块如此。看每块坯子四个角都是否填满,有没有空隙,如果有,填满再刮平。熟练工从泥堆上一划就是一模格,不多不少。端起模子到场地翻扣起模,这一模与下一模稍留有缝隙,依次循环。回来后将河沙扒入模中左右一涮,为的是不让泥粘在坯模上。再将泥球放入坯模中,反复如此。全部脱完后,稍休息,用平推耙的平面轻轻地在坯面拍打,处理起模时带起的毛边。到下午一两点,土坯稍硬,起坯,将其一个个翻起来,让土坯充分风干。看天气情况,天气好,让其多晒一会,如果要下雨,就要收坯。将坯子一个个紧密整齐地放成一排,然后两手拿两个木板轻轻地在左右、上面拍打,使坯子更加有棱有角。整理完后,要码坯。土坯最怕水,坯垛的地基要高于地面,以免雨水的浸泡。底层较实密地码一排,以承受上面的重量,但不要太紧密。往上再码,土坯要斜放,上一排与下一排码的方向相反,这样码放,土坯形成相互拉扯,坯垛稳固,其次通风,干得快。湿土坯只能一次摞3--4层,再多就要塌垛。码完后,上面再盖一层干的坯子,叫“盖坯”。等充分干透了可以装窑了。
脱土坯的人窑厂周围有好几摊子,各有各的场地,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有爷父、弟兄、夫妻干活的,也有一个人的。人多脱得多,但场地必须要大。一个人最多一天能脱1000页,平常700--800页。一页潮坯6斤,从和泥、成形到码到码子上,要经过七八道工序,每天脱700页的土坯运作量就是上万斤。背窑 装窑、出窑叫背窑。是窑工最累的活。装窑是把干好的土坯装入窑中。窑工每人各备一背绳,一次背20页土坯,紧贴人的脊梁骨,土坯一页重6斤,砖一块重5斤。土坯要比砖重,尤其是装到中门,需爬坡、登高,把人累得腿肚子直转筋。出窑是把烧好的砖背出来。出窑时,由上而下。一进窑内,粉尘扑面而来,相伴的是窑内余热的灸酷,闷热难耐。背在背上的砖还很烫手,人们背着砖非一溜小跑不可。大部分人都赤膊上阵,粉尘落满全身,只见呼闪呼闪的眼睛和疵呀疵呀的白牙,头上身上的灰尘被汗水顺着脸冲下来,用手一抹,就成了五花脸。装窑、出窑实行计件制。一个人一天平均装、出窑背砖4000块,就看砖坯与窑的距离,距离短就多些。正常,一个人一次背砖20块,有能背50块的,也有人一次背70块的,70块这就是350斤!背窑的功夫是练成的,尤其是初次背窑,一天下来脊梁杆子早就被磨破了,特别是胯部,背上砖走路,左右磨的更厉害。虽然穿了背夹子,但第二天就放不到背上了,等到结痂、脱落、磨出茧子了,你这才是背窑的人,有资格在窑上混。
砖砖瓦厂的回忆
古城村砖瓦厂从1962年办起到1982年,整20个年头,其中的酸甜兴衰只有古城人知道。它与每个家庭息息相关,伴随着古城人度过了艰难岁月,留下了难忘的记忆。砖厂在村中的时候,只有两个小型的罐罐窑,那时人们从饥饿中刚爬起来,它的出现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全身心的投入到砖厂的劳动中,有全家齐上阵、有夫妻对的、爷父搭配的、有脱坯的、背砖的、有烧窑的,也有用架子车向工地送砖的,起早贪黑风雨不止地劳作。它给人们带来了企盼与希望,就像家中养了一只挤奶的山羊。村里的领导眼光长远,审时度势一心为了村里的发展,看到了村民对砖厂的热心与青睐,从上面要来了制砖机,购来了制瓦机,将砖厂搬到天花沟,建窑5门,增加了容量。又建了轮窑,扩大了规模。把一个手工原始作业的砖厂建成了全县第一个机械化流水线作业的现代化一流砖厂。年产砖350万块,年收入 30余万元。奶山羊变成了荷兰奶牛。成了古城村人的银行,取款机。今年要娶个媳妇,今年要盖个房子,今年要奋斗个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到砖厂去,苦一年总有希望。在哪个计划经济的年代,砖厂是人们经济收入的唯一来源。砖厂承载着古城人的希望,承载着古城人的未来。今天急需些钱向砖厂去借,家中盖几间房子到砖厂要点,拣点。砖厂就像古城人的掌柜的。砖厂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全村80%的劳力都上了砖厂,一年四季除了三忙其余时间都在砖厂。砖厂就像一个大齿轮,拨动着厂内各个环节高速运转。取土运土的铁锨飞舞;砖机、瓦机旁机声隆隆;码坯的左右开弓;装窑出窑的汗流浃背;向工地运砖的车水马龙,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休息了,小伙子们在水池里扎个猛子,尕媳妇们在坯垛的阴凉里做个针线。下班了就像开了闸的水,自行车车流一转眼就消失在村子里。砖厂生产的砖,供不应求,除满足刘家峡地区外,还整车皮地火车运往盐锅峡等外地,生产多少销售多少。 砖厂是个大学校,是个大家庭,它把全村的人拢聚在一起,在劳动中加深了相互了解,增进了友谊,增强了全村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人心齐,村风正。
天花沟的土取完了,又搬至宽沟门,后因各地砖厂兴起,加之建筑用料的革新,砖的销路不畅,又因土地下放到户,集体形式消失,它逐渐淡出了古城人生活。
今日的砖厂静静的矗立那儿,似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没有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嚣。人们谈论起它,还是留恋昔日的岁月。虽然那时苦些累些,但它伴随着古城村度过了那段难忘的岁月。从内心感谢老书记(张延春)、老泉爷(孔庆泉)当时的远见卓识,感谢砖厂给于古城人的恩惠。忘不了那段峥嵘岁月,忘不了那段苦乐年华。砖厂的故事成了难以忘怀的回忆。(文:罗豆宝)